2014年4月4日 星期五

關於服貿(二):太陽花學運能帶動政治哲學思辯浪潮嗎?

在大學時期,我最喜歡的一門課叫做西洋政治思想史。

不僅是因為一年四季不論多冷,都穿著短袖短褲,頂著一頭亂亂的小捲髮的授課老師,從來不準備講義,自顧自的一進教室抄起一支粉筆,就可以從柏拉圖一路講到單車失竊記再講回亞里斯多德。更是因為這門課塑造了甫進入大學的我認為,大學教學亦若是的認同。




小捲髮老師不指定教材,不發上課講義,不用投影片。他就是這麼一路講,坐在台下的我們一路抄。有的時候我乾脆放棄做筆記,只專心享受老師信手拈來的演講。我一直覺得臺灣大學生思考成熟的年齡偏晚,那囿因於我們的教育不注重批判性思考,只重視背誦正確答案以應付考試。以致於剛上大學的新鮮人,充其量只能稱得上是高中畢業生,而不是大學生。

思想史的教學訓練是使高中生成為大學生的關鍵。出社會多年後的我回頭看,深深這麼覺得。

一天,老師結合了馬基維利和韓非子教授我們何謂統治時,突然停下龍飛鳳舞的板書回頭看我們。這番話一直刻在我的心上,每當看到行動開始產生異化時,我便會想到這段話。事隔多年,我只能用自己的行文盡量還原老師的意思:

「哲學是一切的基礎。不論是政治、法律還是經濟,這些古老的學科都來自於哲學。而我們的大學教學甚至是舉國的教育,最不重視的卻是思想。當法官不具備法哲學的知識時,他便沒有辦法從人的角度,思考犯罪對於被害者的影響。

思想不能作為親手觸摸到的工具,但思想形塑了人使用工具的手段。


那時候恐龍法官還不是一個流行的名詞,酒駕輕判還未引起社會的憤怒,人民期盼清廉的統治者,哲學思想在社會上是沒用的價值。

我在大學裡學了很多這類「沒用」的課,人文社會科學學校畢業的我,思想裡參雜了很多這樣沒用的知識,使我的目光永遠望向事情的成因,還有為什麼現象總到某一個固定的時間點便開始異化。

太陽花學運半個月後,出現了「賤民」。他們設立的賤民解放區,反對「精英主義式」的領導(因為我不認識任何一位學運的領導人,所以這樣的定義我不表立場)。看到這場學運走到今天這一步,我感到很困惑。我不懂為什麼站在菁英主義的對面需要自稱賤民,他們說他們不需要階級,可是賤民本身便是一種階級思想下的產物。他們想摒棄任何頭銜,不稱呼老師不稱呼領袖,讓我恍惚看到在1966年出現的高帽子。

這讓小捲髮老師的那段話又迴盪在我心頭,面對階級,面對權力,面對使用權力的階級,自稱「賤民」的你們在思想上準備好了嗎?我希望這場運動,不會以在內部區分菁英或賤民而落幕,不會莽撞的衝向齊頭式平等。我希望行動者能夠運用澄澈的心靈,判斷自我命名賤民的邏輯,能否使學運價值具有一致性。

因為這是一個非常好的機會,讓臺灣教育重視思想的力量,訓練臺灣下一代的邏輯能力,這也是當服貿議題塵埃落定之後,社會能夠順利回到日常的能量。

思想,會形塑人們使用工具的手段。我希望此篇題目的答案會是肯定句。



1 則留言:

  1. 是啊,從蘇格拉底到薩特,哲學自身就不斷地在思辨中發展,其結果就是告訴我們理性地看待這個世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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